第二十五章 引子
某个小胖子路鸣泽这些天很不开心，因为“夕阳的刻痕”总不在线。
这种他从未考虑过的情况让他抓心挠肝似地着急，所以越发霸占着笔记本，不让路明非有片刻的机会。
路明非知道自家堂弟大概是对于自己的狗屎运有些耿耿于怀，想找人倾诉而不得，他其实也可以勉为其难的听一听他的倾诉……只不过他现在实在没空溜去网吧。
婶婶念叨着路鸣泽不能老上网，该多学习才能有出息，看着路明非一边带着点自家孩子终于能远走高飞的喜悦与离愁，一面又照旧支使路明非去买明天的早餐奶。
又不是再也不见了！
路明非的父母还在外面忙着呢，暑假寒假还是要回来等着自己照顾。
况且自己使唤一下路明非怎么了？自己辛辛苦苦拉扯两个孩子这么多年，还不准自己使唤他一下了？
——婶婶可不知道路明非即将去的是一个培养屠龙者的学校，里面学生毕业后的生活大都朝不保夕。
她正高兴地认为自己也算是没有辜负路明非父母这么多年寄来的生活费，路明非也并没有告诉这个普通中年妇女世界实情的打算。
知识并不永远都是恩赐，在很多时候了解的太多同样也是一种莫大的惩罚。
路明非一叠声地答应，言说自己参加完同学的聚会之后再回来。
走出门，他听见屋里路鸣泽不知怎么地忽然着急起来，和婶婶大吵。
路明非并没有马上下楼，沿着楼梯一路上到顶楼，通往天台的楼梯有点恐怖电影的感觉，落满灰尘，间隙小得落不下脚，
踩着垃圾熟练地跳跃，他就像一只轻盈的袋鼠躲开了一切乐色，对面铁门外咫尺阴影，万里星光。
再从铁门空隙里钻了出去，他站在满天星光中，深呼吸，眺望夜空下的城市。
整个城市的灯都亮着，坚硬的天际线隐没在灯光里，商务区的高楼远看去像是一个个用光编制出来的方形笼子，远处是一片宽阔的湖面，毗邻湖边。
高架路上车流涌动，车灯汇成一条光流，路明非觉得这条光流中的每一点光都是一只活的萤火虫，它们被这条弧形的、细长的高架路束缚在其中，只能使劲地向前奔，寻找出口。
坐在天台边缘，仿佛临着峭壁，路明非现在觉得自己又危险又轻盈，像是一只靠着风飞到很高处的鸟儿。
他像是自己刚刚回到这个世界的那一个晚上，想着自己的出口在哪儿，想着一些比人生更宏大的事情，想着自己那些遗失的记忆。
路明非感觉自己的生活愈发离谱了起来，这是和另外一个世界里他的日夜奔波与战斗不一样的离谱。
在前几天的下午，陈雯雯邀请他来参加文学社的最后一次聚会，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路明非犹豫了片刻之后选择了答应，而陈雯雯也笑着点了点头。
本来这件事情应该就这样过去了，自己会在平淡的日子里结束自己高中生活的最后一次同学聚会，在三点一线的生活之中等待着毕业之后，卡塞尔之门的打开。
可最大的问题就发生在路明非答应了陈雯雯的邀请之后，零用自己如同女王一般的气质压制住了文艺少女陈雯雯，近乎恩赐般参加了这一次本该属于文学社社员的活动。
零那晦涩而被她刻意潜藏的感情，还有自己初见她的时候那乍现在自己眼前的幻境，路明非总是作为这个看起来无口无心无表情的少女旁边思考着和她相关的事情。
路明非知道自己的身体里面一定还埋藏着更多他所不曾知晓的秘密，但现在的他大概只能且走一步，且看一步。
叹了口气，虽然距离电影的开幕还有一会儿，但身负全社成员电影票的他现在也差不多该出发了，毕竟某个自称洁癖严重，只有跟着自己才能稍微缓解的女孩还等着自己去接她呢。
路明非忽然这么多愁善感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这件事情，谁能想到平时总是一副高冷少女的样子竟然会想出一个这么奇怪的借口在班级门口拦下自己，要求今天自己去丽晶酒店接她。
这个借口看起来很没有零一贯的风范，反而像是一个看多了言情小说满脑子奇怪幻想的大龄宅女才能够想出来的扯淡理由。
虽然路明非怀疑自家弟弟的这个小公司里面是不是混进了什么奇怪的老阿姨。
但是出于某种复杂的心理，路明非最后还是答应了零的请求。
莫名地，路明非不想看到这个女孩失望的样子，他不想把零一个人丢在教室的后门，在留下一句拒绝之后就看似潇洒的离去。
这不是潇洒，这是背叛。
路明非依稀记得自己曾经对这个女孩做出过什么完全不靠谱的承诺。
而现在的他正下意识地想要努力实现自己曾经的一切大话。
路明非努力去回忆自己曾经和零的那些共同回忆，可拼尽全力却也只能依稀在幻觉之中看到一个小小的男孩正在对零做出他听不懂也不明白意义的许诺。
“别害怕。我会变，但我不会离开你。”幻觉里的那个模糊身影低着头，似乎是在凝视零的眼睛“在你对我还有用的时候，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这是我们新的约定。想要活下去，就勇敢起来，始终做对我有用的人。”
莫名的低语在路明非耳畔萦绕，他看着自己面前流萤般寻找着出口的车流，闭上了眼睛，最后在所有幻觉结束后真的化身成了借着风飞翔的鸟儿，从峭壁上一跃而下。
电影院总是承载着很多人的故事，漆黑的环境也总是很容易燃烧出一点别样的火花。
作为本市最大也是最好的影城，万达影城总是沉默的在见证着无数形形色色的人从自己的身上来去。
他们有些家财万贯，牵着自己面瘫的“儿子”和漂亮的妻子到这里享受自己难得的假期生活。
他们有些欢声笑语，一看就是终于从枯燥的学习生活之中找到了空子，来这里进行难得的放松。
他们有些牵着自己的爱人，内心里怀揣着爱情带来的喜悦与浅淡的无奈。
他们有些牵着别人的老婆，满怀的都是马路上开火车带来的刺激与兴奋。
但是所有的这些人，至少在外表上看来都没有这几个人奇特。
他们穿着高档的西装或套裙，一身奇特但不俗的气质，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的穿着打扮让路人难免的侧目。
而唯一让人感到可惜和奇怪的是，他们脸上带着的，却是仿佛穿越了十一年时间似的医用口罩。
无关的路人纷纷从他们几个人面前匆匆地走过，在心里窃窃私语着他们是否有着什么难言的苦衷。
但这几个衣冠楚楚的家伙却并没有关注旁人的目光。
他们还沉浸在仿佛脱胎换骨之后的“自由”之中，怀揣着对于未来的期待，兴奋地交谈着。
“星礼，我记得你很早以前，就说要带我来看一次电影了。”
“真没想到，我们这样的人竟然还真的能有这样的机会，能够重新出现在这里……”
这几个怪家伙之中，一个梳着简单高马尾的女孩说着，她口罩之上的眼睛闪烁的是一种这个世界的成年人身上少见的东西，她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向往。
女孩旁边的男人虽然带着口罩，但眼角的纹路依旧透露出他正在对着这个女孩露出一个幸福但无奈的笑容。
他曾经无数次在理智没有完全被那些东西剥夺的夜晚沉入美好的幻想。
只是哪怕是在梦里，他也么有幻想过自己这样的烂人竟然也能够有今天，自己真的能欧摆脱之前的人生，拯救被自己带入深渊的朋友们和那个她。
他竟然真的要实现自己的诺言，要带这个女孩，去一一完成那些他自己也以为如同大话一样的诺言了。
那份理想，真的就这么轻易地就实现了呢……男人心里满怀着对未来无限的期望。
“小奕，不只是电影，我以后一定会带你去看遍那些我曾经向你许诺的东西的，我们的人生已经完全改变了。”
“我们不再是烂泥，我们……值得更好的未来，相信我。”
男人信誓坦坦，向自己身边的女孩发誓，万达影城的灯光透亮，男人身边的另外几个同伴也玩笑似的发出了调侃。
生活是如此的美好，每一片腐草都将在月光之下重生，化为闪烁着点点光芒的萤火。
没有人会永远沉沦，没有人会永远堕落，没有人必须享受一成不变的人生。
这几个怪家伙相信腐草为萤，相信野草也能有化为萤火的那一天。
他们期待着劈柴喂马的生活，期待着面朝大海的房子，期待着酒杯碰撞时，梦依旧在的清脆响声。
他们期待着堕落的人生迎来转机之后，随便哪样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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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他从未考虑过的情况让他抓心挠肝似地着急，所以越发霸占着笔记本，不让路明非有片刻的机会。
路明非知道自家堂弟大概是对于自己的狗屎运有些耿耿于怀，想找人倾诉而不得，他其实也可以勉为其难的听一听他的倾诉……只不过他现在实在没空溜去网吧。
婶婶念叨着路鸣泽不能老上网，该多学习才能有出息，看着路明非一边带着点自家孩子终于能远走高飞的喜悦与离愁，一面又照旧支使路明非去买明天的早餐奶。
又不是再也不见了！
路明非的父母还在外面忙着呢，暑假寒假还是要回来等着自己照顾。
况且自己使唤一下路明非怎么了？自己辛辛苦苦拉扯两个孩子这么多年，还不准自己使唤他一下了？
——婶婶可不知道路明非即将去的是一个培养屠龙者的学校，里面学生毕业后的生活大都朝不保夕。
她正高兴地认为自己也算是没有辜负路明非父母这么多年寄来的生活费，路明非也并没有告诉这个普通中年妇女世界实情的打算。
知识并不永远都是恩赐，在很多时候了解的太多同样也是一种莫大的惩罚。
路明非一叠声地答应，言说自己参加完同学的聚会之后再回来。
走出门，他听见屋里路鸣泽不知怎么地忽然着急起来，和婶婶大吵。
路明非并没有马上下楼，沿着楼梯一路上到顶楼，通往天台的楼梯有点恐怖电影的感觉，落满灰尘，间隙小得落不下脚，
踩着垃圾熟练地跳跃，他就像一只轻盈的袋鼠躲开了一切乐色，对面铁门外咫尺阴影，万里星光。
再从铁门空隙里钻了出去，他站在满天星光中，深呼吸，眺望夜空下的城市。
整个城市的灯都亮着，坚硬的天际线隐没在灯光里，商务区的高楼远看去像是一个个用光编制出来的方形笼子，远处是一片宽阔的湖面，毗邻湖边。
高架路上车流涌动，车灯汇成一条光流，路明非觉得这条光流中的每一点光都是一只活的萤火虫，它们被这条弧形的、细长的高架路束缚在其中，只能使劲地向前奔，寻找出口。
坐在天台边缘，仿佛临着峭壁，路明非现在觉得自己又危险又轻盈，像是一只靠着风飞到很高处的鸟儿。
他像是自己刚刚回到这个世界的那一个晚上，想着自己的出口在哪儿，想着一些比人生更宏大的事情，想着自己那些遗失的记忆。
路明非感觉自己的生活愈发离谱了起来，这是和另外一个世界里他的日夜奔波与战斗不一样的离谱。
在前几天的下午，陈雯雯邀请他来参加文学社的最后一次聚会，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路明非犹豫了片刻之后选择了答应，而陈雯雯也笑着点了点头。
本来这件事情应该就这样过去了，自己会在平淡的日子里结束自己高中生活的最后一次同学聚会，在三点一线的生活之中等待着毕业之后，卡塞尔之门的打开。
可最大的问题就发生在路明非答应了陈雯雯的邀请之后，零用自己如同女王一般的气质压制住了文艺少女陈雯雯，近乎恩赐般参加了这一次本该属于文学社社员的活动。
零那晦涩而被她刻意潜藏的感情，还有自己初见她的时候那乍现在自己眼前的幻境，路明非总是作为这个看起来无口无心无表情的少女旁边思考着和她相关的事情。
路明非知道自己的身体里面一定还埋藏着更多他所不曾知晓的秘密，但现在的他大概只能且走一步，且看一步。
叹了口气，虽然距离电影的开幕还有一会儿，但身负全社成员电影票的他现在也差不多该出发了，毕竟某个自称洁癖严重，只有跟着自己才能稍微缓解的女孩还等着自己去接她呢。
路明非忽然这么多愁善感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这件事情，谁能想到平时总是一副高冷少女的样子竟然会想出一个这么奇怪的借口在班级门口拦下自己，要求今天自己去丽晶酒店接她。
这个借口看起来很没有零一贯的风范，反而像是一个看多了言情小说满脑子奇怪幻想的大龄宅女才能够想出来的扯淡理由。
虽然路明非怀疑自家弟弟的这个小公司里面是不是混进了什么奇怪的老阿姨。
但是出于某种复杂的心理，路明非最后还是答应了零的请求。
莫名地，路明非不想看到这个女孩失望的样子，他不想把零一个人丢在教室的后门，在留下一句拒绝之后就看似潇洒的离去。
这不是潇洒，这是背叛。
路明非依稀记得自己曾经对这个女孩做出过什么完全不靠谱的承诺。
而现在的他正下意识地想要努力实现自己曾经的一切大话。
路明非努力去回忆自己曾经和零的那些共同回忆，可拼尽全力却也只能依稀在幻觉之中看到一个小小的男孩正在对零做出他听不懂也不明白意义的许诺。
“别害怕。我会变，但我不会离开你。”幻觉里的那个模糊身影低着头，似乎是在凝视零的眼睛“在你对我还有用的时候，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这是我们新的约定。想要活下去，就勇敢起来，始终做对我有用的人。”
莫名的低语在路明非耳畔萦绕，他看着自己面前流萤般寻找着出口的车流，闭上了眼睛，最后在所有幻觉结束后真的化身成了借着风飞翔的鸟儿，从峭壁上一跃而下。
电影院总是承载着很多人的故事，漆黑的环境也总是很容易燃烧出一点别样的火花。
作为本市最大也是最好的影城，万达影城总是沉默的在见证着无数形形色色的人从自己的身上来去。
他们有些家财万贯，牵着自己面瘫的“儿子”和漂亮的妻子到这里享受自己难得的假期生活。
他们有些欢声笑语，一看就是终于从枯燥的学习生活之中找到了空子，来这里进行难得的放松。
他们有些牵着自己的爱人，内心里怀揣着爱情带来的喜悦与浅淡的无奈。
他们有些牵着别人的老婆，满怀的都是马路上开火车带来的刺激与兴奋。
但是所有的这些人，至少在外表上看来都没有这几个人奇特。
他们穿着高档的西装或套裙，一身奇特但不俗的气质，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的穿着打扮让路人难免的侧目。
而唯一让人感到可惜和奇怪的是，他们脸上带着的，却是仿佛穿越了十一年时间似的医用口罩。
无关的路人纷纷从他们几个人面前匆匆地走过，在心里窃窃私语着他们是否有着什么难言的苦衷。
但这几个衣冠楚楚的家伙却并没有关注旁人的目光。
他们还沉浸在仿佛脱胎换骨之后的“自由”之中，怀揣着对于未来的期待，兴奋地交谈着。
“星礼，我记得你很早以前，就说要带我来看一次电影了。”
“真没想到，我们这样的人竟然还真的能有这样的机会，能够重新出现在这里……”
这几个怪家伙之中，一个梳着简单高马尾的女孩说着，她口罩之上的眼睛闪烁的是一种这个世界的成年人身上少见的东西，她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向往。
女孩旁边的男人虽然带着口罩，但眼角的纹路依旧透露出他正在对着这个女孩露出一个幸福但无奈的笑容。
他曾经无数次在理智没有完全被那些东西剥夺的夜晚沉入美好的幻想。
只是哪怕是在梦里，他也么有幻想过自己这样的烂人竟然也能够有今天，自己真的能欧摆脱之前的人生，拯救被自己带入深渊的朋友们和那个她。
他竟然真的要实现自己的诺言，要带这个女孩，去一一完成那些他自己也以为如同大话一样的诺言了。
那份理想，真的就这么轻易地就实现了呢……男人心里满怀着对未来无限的期望。
“小奕，不只是电影，我以后一定会带你去看遍那些我曾经向你许诺的东西的，我们的人生已经完全改变了。”
“我们不再是烂泥，我们……值得更好的未来，相信我。”
男人信誓坦坦，向自己身边的女孩发誓，万达影城的灯光透亮，男人身边的另外几个同伴也玩笑似的发出了调侃。
生活是如此的美好，每一片腐草都将在月光之下重生，化为闪烁着点点光芒的萤火。
没有人会永远沉沦，没有人会永远堕落，没有人必须享受一成不变的人生。
这几个怪家伙相信腐草为萤，相信野草也能有化为萤火的那一天。
他们期待着劈柴喂马的生活，期待着面朝大海的房子，期待着酒杯碰撞时，梦依旧在的清脆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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