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生辰_暴君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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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生辰

  江知宜所说的婚事作罢之事,江载清完全没放在心上,只当她是一时的玩笑任性,过后再经劝说便会改变主意,于是在次日依旧迎了卫延进府赴宴。

  人进府门的时候,江知宜还在闺房中闲坐,听到父亲唤她去迎客,她有些愣怔,思索了良久,明白有些事情势必无法躲过,况且是为她而起的宴,她更是避让不得。

  为了防止卫延认出她,她特意换了与那日相差甚大的打扮,连梳妆上都是大变模样,虽说那日见面时她是带着帷帽,但两人毕竟曾凑近闲聊,这让她愈发觉得不安。

  最后索性叫人送了两碗极甜的糖水来,毫不犹豫的直接灌下去,待再开口时,嗓音变得嘶哑难听,她才稍稍放心,随下人进了正厅。

  说是生辰之宴,但不过是一场家宴,并无外人,她进门的时候,卫延已经随她父母坐于席间,他身着玄色锦袍,十分端正的坐在那儿,垂首听着江载清说话,偶尔抿唇轻笑,偶尔又轻应几句。

  江知宜打眼在厅内扫过一遍,赶忙上前拜过父母,又朝着卫延盈盈欠身,扯着被糖水“祸害”的嗓子,叫了声“卫公子”。

  声音一出,江载清和江流氏皆是转头看她,不知晨间还好好的嗓子,怎么变成这样,再看她穿着打扮,是与平日的素净全然不同的秾丽。

  卫延倒是未察觉什么,他知道江家小姐向来身子不好,以为嗓音暗哑也不过是病症之故,他起身朝她拱手还礼,客客气气的叫了声“江小姐”,这才敢抬头看她。

  她与画像上无甚区别,依旧是雪肌乌发、明眸皓齿的风姿,只是眉眼之间多了些惨淡之色,目光不曾落在他面上,不知是不敢看,还是不想看。

  他随着她的走动,在她秋香色的织锦描花裙衫上调转目光,越发觉得孱弱的背影让人觉得熟悉,但绰约多姿的体态又有些陌生。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听江载清的声音在上座响起,是在不动声色的提醒他收回目光,“卫将军别站着了,快快坐下吧。”

  卫延后知后觉得醒过神来,朝上一揖,讪笑着坐下,眼神在对面坐着的江知宜身上转过一圈,继而在桌前打转。

  爱好美色,这是人之常情,江载清对他的灼灼目光并未有太多反应,转而带着些责备的去询问江知宜:“你嗓子变成这样,是不是适才喝药的时候,又贪嘴多吃了甜腻之物?”

  身子不好的人,哪哪都是虚弱,他这幼女更是娇贵的很,偶尔多吃些甜食,便会发作在嗓子上。

  “不多,只多嚼了几颗糖。”江知宜顺着他的话应答,更加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她不知卫延有没有心生怀疑,更不敢抬目打量他的目光。

  “江小姐年幼,喜吃些甜食实属正常,家中幼妹只比她小上两岁,也是日日各式糕点离不得口。”卫延有意打圆场儿,将家中的妹妹都扯了出来。

  江载清摇头一笑,抬手示意他喝茶,若无其事道:“吃吧吃吧,左右我也纵不得你多久了。”

  眼看她将要出嫁,上门成为别人家的新妇,不管是纵容,还是克制,都是别人的事,再用不着他。往后他们之间的联系,也仅限于她会带着自己的夫君偶尔归家,再匆匆问一句父亲母亲安。

  这话带着些无奈和心酸之意,又因为江知宜此时的境地,听来多少有些伤感,她哽了哽声音,想说些什么,但当着外人的面儿,到底是一句也未说开口。

  自家宴席讲究颇少,况且她兄长又不在,他父亲这样的长辈,不可能没有限制的邀小辈喝酒作乐,所以宴席之间不过闲聊几句,动了动筷子,便匆匆结束。

  今日迎卫延上门,本就有让他与江知宜见上一面之意,待散了席,江载清便以两杯酒下肚有些头晕之由,着她去送人。

  江知宜无奈答应,但又琢磨着若是父亲当真不同意将婚事作罢,或许她从卫延处入手,也不失为个好法子。

  短短一路,她皆在考虑此事,直到近了府门,才斟酌着语气开口:“过生辰原本不是什么大事,还劳卫将军特意来一趟,知宜实在是惭愧。”

  “江小姐言重,即使没有你过生辰一事,卫某也是要上门拜见,为我前些日子去塞外走的急,将婚事推迟一事道歉的。”卫延侧目端详着身旁的人。

  在这样接近的距离中,他能清晰的瞧见她如在雾中的远山长眉,挺秀的鼻梁,还有略带棱角的下颌,更觉得方才席间的熟悉感愈发明显。

  他停下脚步,似在回忆往事,有些不好意思的出言道:“不知为何,总觉得瞧着江小姐有些眼熟,但卫某脑子愚钝,竟怎么也想不出,何时见过江小姐。”

  其实这话他不该说,当着有婚约之人的面,说看着她眼熟,其中意思实在不太好,像是个横冲直撞的愣头青,瞧见人家姑娘,便要道一句“瞧姑娘面熟,想是与姑娘有缘”。

  但他心中又着实好奇,顾不得她多想,便颇有些认真的将此话问出口。

  江知宜一愣,故作平静的反问:“想是我长得太过寻常,街上我这样的普通人怕是要一抓一大把,所以卫将军看着眼熟?”

  “江小姐谦虚。”卫延失笑,知道这话他不能再问下去,略垂了垂眸,又道:“今日是江小姐生辰,愿你身子常健,往后的年岁里花团锦簇、心想事成。”

  他不是能言善辩之人,连说起祝贺生辰的贺词也是僵硬的,让人听着不那么舒爽,但幸亏话说不好,手中却是有好礼相赠,兴许可以补一补。

  卫延抬手从袖中取出个雪白素锦长盒,双手递到她跟前,真挚道:“听说姑娘平日里喜欢赏画儿,卫某也没别的东西相赠,特意寻了幅春山寒月图来,可以给你解闷儿。”

  他是个不知风花雪月的俗人,将家中人说的好礼呈上之后,又觉得生辰上送幅画着实有些应付,再次出言补充:“我知道江小姐身子不好不常出门,若你真喜欢赏画,我下回瞧见好看的画儿,再给你送来。”

  江知宜伸手接过,木讷的应了声“喜欢,多谢卫将军”,只觉得手中的画平平生出些烫意来。

  “江小姐不必多礼,外头风大,你先进去吧,卫某先行告辞。”卫延冲她摆手,示意不必再送。

  “卫将军……”江知宜仰头看他,略沉了沉语气,方问:“不知卫将军对你我婚事如何看待?”

  卫延顿住脚步,不知她问这话是何意思,转头诧异的看着她。

  江知宜握紧手中的长盒,目光飘忽不定的移向朱红府门,不敢与他对上,直白道:“说实话,我对这桩婚事并不满意,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定亲时,我也没有别的法子,觉得不如就这样吧。但后来仔细想想,今日又见你一面之后,还是觉得你我不太合适。这样的终身大事,我不想欺瞒你,所以理应告知你一声。”

  卫延为人直率凛然,她并不欲用出什么谋划来哄骗他,将话直接告知他,或许才是最好的主意。

  她的话说干脆果断,的确像是斟酌良久才吐出来的,卫延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原本还带着轻笑的面容,顿时垮了下来,他直愣愣的看着她呆滞了许久,才问:“镇国公可知道此事?”

  “知道,但他觉得你我婚事既然已经定下,便绝没有反悔的余地,所以今日我才会告诉你此事。”江知宜勾唇扯出个无奈且为难的表情,觉得实在对不起他,更对不起父母费力周转。

  因为她记得,当初给她算命的和尚说出此话时,父亲是觉得为难的,毕竟卫延在朝中地位非同一般,想要嫁上门的名门贵女多得是,他何必要选她一个病秧子,况且朝中默认文武之臣不得结亲,他又何必惹上镇国公府这个麻烦。

  他们站的地方正是个风口,寒风一直不停的从两边往里灌,将她的长发和衣衫纷纷扬起,她原本白皙的小脸被吹得愈发苍白,鼻尖儿染上些带着冷意的红,长眉因为为难而微微蹙着,生出摇摇欲坠之感。

  卫延抬头望了望正厅的方向,一时没想出什么解决的法子,他缄默良久之后,方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那……”江知宜还立在那儿,面上的表情更加为难了,不知如何将下半句话问出口。

  她寄希望于卫延对于这桩婚事并不满意,或者压根不在意也好,只要听到她率先打了退堂鼓,便会毫不犹豫的将此事作罢。

  “我回去告知家中父母一声,到时再来拜见镇国公。”卫延明白她尚未说出口的话,并未多问一句她不满意的理由,只是应声让她安心。

  说实话,他对于婚事并无执念,原本他觉得自己时常要上战场,并不打算这么快娶亲,平平耽误了人家姑娘,这会儿她既然主动提出,他自然是要成全,只是父母和镇国公那边不太好交代,须得寻个周全的说法才行。

  江知宜咬了咬唇,只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是尴尬,只能欠身撂下一句“多谢卫将军”,又将手中的长盒递还到他手边。

  “一幅画而已,江小姐何必……卫某先回去了,改日自会告知你好消息。”卫延将长盒往回推了推,并未接手,又朝她拱手行过礼,才转身往府门处走去。

  江知宜瞧着他的身影,呆立须臾,直到那挺拔的身姿在巷尾渐渐消失不见,她才轻叹一口气,回了自己的闺房。

  服侍她的侍女早已等在门口,见她回来,忙迎上去扶她,她抬手止住,不发一言,自顾自的进了房门,侍女瞧她脸色并不好看,没敢应声,颇有眼力劲儿的也未跟着她进门,只嘱咐她先歇息片刻,一会儿到了热水去伺候她盥洗。

  房门“吱呀”一声被她关上,外界的一切嘈杂和纷攘皆被隔离在外,她靠着木门紧紧闭上眼,感受着片刻的宁静,只觉得心力交瘁、万事艰难,一时竟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檐下已经被挂起灯笼,照亮了整个小院,如新月撒下清辉,连带着她的影子,都被扯在门前的地面上,被拉得极长。

  不知过了多久,她方醒过神来,缓步往内室走去,但刚刚走到拐角的屏风前,便赫然发现梅花填漆小几前赫然端坐着一人,正偏头透过半开的轩窗,往外面张望,神情悠闲而平淡。

  作者有话要说:码完字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它怎么就只有两只呢?

  看看自己的电脑,它都这么智能了,怎么就不会码字呢?

  再看看趴在键盘上的猫,天天吃我的喝我的,居然连码字都不能为我分担?

  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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