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_珍馐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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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因离会试只有四日,在这最后的关头,孟溪每天都想办法给孟深做好吃的,而孟深当然只有一样事情可以做,那就是温习,温习,再温习。

  故而孟溪经常在睡时还看到他屋里的油灯亮着,有时候生怕他太累,会去提醒,他倒也听话,很快就将油灯吹熄。

  明日便是去贡院考试的日子。

  因一去就是三天,共去三次,其中不准离开,故而要自带吃食。

  孟溪给他做了三鲜包子还有糕点,都不是水分充足的东西,这样可以减少一点麻烦。

  孟深在屋里时便闻到香味了,感觉心头暖暖的。

  他这次带孟溪出来一点都没错,虽然有私心,可她在身边会让他觉得安定,对将来也会产生很大的期待与信心。

  他又埋头看早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书。

  等到晚上出来时,孟溪已经将饭都盛好了。

  小小的厨房里,一张八仙桌上摆着三菜一汤,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鲥鱼。

  这个时节的鲥鱼还算不上肥美,但也勉强可以了,孟深坐下来问:“怎么会买鲥鱼?”

  “因为正巧遇见集市有人叫卖,我之前在仙游楼也没看到,问过师兄才知道那时的鲥鱼不好吃……”孟溪坐在他对面,“再说你明日去了贡院不能出来,适合吃一些清淡的。”

  只是这个原因吗,孟深道:“我记得我教你‘鲥’字的时候,你就说过要烧给我吃,今日算是说到做到。”

  她确实记得,只没想到孟深也一点没忘。

  他果然是贪吃!

  “你尝尝怎么样?”

  鲥鱼是整条的,这种鱼很特殊,无需剐鳞片只需剖开洗净便可,不过在蒸之前她曾用黄酒腌制去腥,再配以火腿,鲜笋丝增添鲜味。而蒸的时间是最关键的,少一分不熟,多一分则老。

  因第一次做,幸运的是叶飞青送与她的心得里,写有非常精确的计算。

  像这条鲥鱼八两重,在灶上便是蒸半盏茶再加半个半盏茶的时间。

  孟深把筷子伸向这银光闪闪的银鱼,一戳那鱼肉上就发现那鳞片已经成了胶状,好像凝脂一般,他连鳞片带鱼肉夹了放入嘴里,就觉这两种不同的口感在舌尖仿若跳舞似的。

  如果非得要形容,那是一种浓稠与柔嫩相融合的鲜美。

  还有些火腿的味儿也渗入其中,代替了盐的咸。

  吃完了,再夹一筷子的笋丝,春天的感觉就来了,脆而清新,久久萦绕唇间。

  以前,想起鲥鱼就会想起谋害他的继祖母,这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但今日起不一样了。

  孟深嘴角翘了翘:“我会一辈子都记得。”

  孟溪愣住:“怎么突然这么说?”她又不是第一次给他做吃的,怎的要说这么重的话。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孟深看着她,“有感而发。”

  孟溪道:“哥哥无需道谢,只要尽全力就行。”这是她最在乎的事情。

  孟溪一笑:“好。”

  等到第二日,孟溪将糕点什么的给他包好,送着去了贡院。

  门口很是拥挤,有许多来自五湖四海的学子,孟溪心想,不知义兄可否比得过他们,不再落榜呢?竞争者真的很多。

  “哥哥,你肯定能考中的!”她鼓励他。

  清澈的眸子,温暖的笑,哪怕她一句话都不说,站在他面前就是最大的鼓舞。

  孟深抬手揉揉她的发髻:“我不在家时,晚上记得把门锁好,万事小心。”

  冷不丁来这一句,孟溪愣住,正要回他,他却转身进去了。孟溪看着他的背影才回味过来。

  他是担心她一个人住危险。

  可这里是京都,两边都有宅子能出什么事儿,他也太过谨慎了,但到底是关心她,孟溪嘴角一弯。

  随后她就去集市买了些菜,然后回到家里就把门锁上了。

  不比仙游楼什么都有,光是酱,这边便没,孟溪开始尝试着自己做八宝酱。她很羡慕师父的创造能力,各种调味的东西,都能做出独属于自己的味道。

  希望有一日,她也能如此。

  因为做酱的过程比较复杂,不知不觉便天黑了。

  她抬起头,下意识朝义兄的屋里看了看,义兄不在。

  她去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鸡汤面条,一个人吃饭就是不好,做多了完全吃不掉,只能简单点。

  将汤喝掉的时候她心想,不知义兄考得怎么样了,听说那里睡得也不舒服。

  但愿不会影响他的发挥。

  此时当然已经不再考试了,孟深嚼着点心,看看周围的学子吃得东西,心里不免得意,孟溪不管做什么都好吃,这么一比,他比那些人幸福多了。

  考官此时过来巡察,慰问下各个学子,鼓励他们。

  走到孟深跟前时,他起身行礼,耳边只听一位考官道:“这孟学子听说是与章大人你同个岁数考上秀才的。”

  孟深抬起头,竟发现那章大人是自己的姑父章昀,一时差点失态。

  前世因孟家没有钱供他念书,他又隐隐记起一些东西,这一次并未来参加会试,没想到姑父会是其中的三位副考官之一。

  “是吗?”章昀白日在监察另外一边,并未与孟深打照面,此时一见,忽地有种熟悉之感,他也愣了愣,过得会儿才笑道,“那可真是有缘,但后生可畏,必是青出于蓝。”

  这话隐隐透出好感,其他几位考官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因考官与学子之间向来存有一种特殊的关系,如果考官表达此类意思,学子只要不是实心眼,等考上了必会拜做他的门生,也相当于是找到了一座靠山。

  孟深忙又行礼:“学生惶恐,如何能与大人相提并论。”

  章昀笑笑:“别惶恐了,吃完了好好歇息,明日还要接着考呢,读题仔细些。”

  “是,多谢大人提醒。”孟深应声。

  章昀就走过去了。

  只是脑海中却浮现出他大舅子秦泰初的样子,心想这年轻人竟然与他有些相像,可惜大舅子在沙场马革裹尸不说,连唯一的儿子也不幸被人谋害。

  章昀心头极为痛惜。

  此时孟家的人也在惦记这兄妹俩。

  孟竹提着糕点去看余靖,两人就在屋里说话。

  “我娘今儿竟然去烧香了,还捐了几十文钱!”对王氏来说,那真是极为大方了,“就指望我堂兄考中,哼,也不想想菩萨这都能保佑,那满天下都是当官的。”

  余靖笑道:“岳母这么想……”

  “怎么就是岳母了?”孟竹心里甜,嘴上嗔道,“我还没嫁你呢。”

  “是,但也快了。”余靖拉住她的手,“不过你既然不喜欢,我就说令堂……令堂也是为你堂兄好。”

  “可他不值得,”孟竹顺势靠在他肩头,她此时已不用在他面前掩饰,“他坏透了,竟然让阿溪跟着去烧饭给他吃,真把自己当大爷了,也是阿溪傻,这都听,气死我!”

  余靖好笑:“他们是兄妹俩,你管这作甚?再说,我看你堂兄挺不错,上回你堂妹差点被她师兄陷害,不是他替着解围的吗?”

  “他是运气好,其实全是林知县的功劳,”孟竹哼道,“可惜了,我本来觉得林知县与阿溪很是相配,结果他竟然被调走。这样的话,等阿溪回了盐镇,与他再也无缘。”

  “林知县也在京都。”“啊,是吗?”孟竹眼睛一亮,“那他们或许能再相逢。”

  余靖瞧出她的兴奋之色,忍不住提醒:“你堂妹不喜欢有何用?”他旁观者清,早已看出孟溪对林时远态度冷淡,尽管后者对她颇为关照。

  一盆冷水浇下来,孟竹叹口气道:“阿溪若有对堂兄十分之一的好来对待林知县,都有可能成事,可惜……”

  堂妹确实不喜欢林时远,哪怕她一再撮合。

  孟竹摇摇头。

  九日的会试终于过去了,孟溪感觉义兄都瘦了好些,毕竟在贡院只吃包子点心,歇息的又差,岂能不瘦?她炖了人参鸡汤给他补身子。

  但就会试的事儿一句没问。

  已经考好了,也不知结果,问了也是涂添烦恼。

  虽然这些天,义兄在贡院,她在家,可她的心也是系在他身上的,做着酱的时候心里想得也是义兄考得如何,她一点儿不比他轻松。

  孟深却很平静,他已经将平生所学都用上了,如果再考不中,他只想说见鬼。

  他喝了很多鸡汤,吃了大半只鸡,心满意足。

  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这九天里,他真的没怎么休息好。

  洗漱干净,他习惯性的去厨房找孟溪,结果竟然没看到她的人,倒是发现一些糕点,他吃了充饥。

  可能是去集市了,他心想。

  然而又等了一炷香时间,她还是没有回来,孟深走到门口才发现大门的锁是锁着的,顿时心头一惊——孟溪根本就没出去!

  他飞快的跑到她的厢房,敲了敲门:“阿溪,你在里面吗?”

  没有动静。

  他推了一下,门开了,只见孟溪躺在床上悄无声息。

  一股冷汗从他后背冒了出来,他疾步走到她床边,叫道:“阿溪,你怎么了?”

  她习惯早起,绝无可能睡那么晚。

  小姑娘脸色绯红,秀眉微蹙,他伸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才发现她是病了。

  她的额头非常的烫。

  孟深轻轻摇动了她两下并未见醒,当下急忙去请大夫。

  虽然已离开京都十年,但此前他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知晓医馆在何处,很快就将大夫领到家中。

  看着大夫坐在床边把脉,孟深心里有种强烈的惊慌之感。

  他忽然想到了前世回到盐镇,见到孟溪病重的那一刻。

  也许他一直都不喜欢她,可在那时心里涌起的也是害怕,生怕她死在他面前。抱起她的时候,他既痛心又恼火,他不明白孟溪为何不听他的话,为何非得要嫁给林时远!临死的时候,他甚至都在想,就因为孟溪要嫁给林时远,所以将他害死了。

  如今回想起来,他是懊悔的。

  如果前世,他能好好的跟她说话,跟她相处,也未必会是这个结果。

  也许,她会将他当成哥哥呢。

  他唇角溢出一丝苦笑,当哥哥什么时候也变成一种好事了?

  不,他才不要她把他当哥哥!

  “大夫……”他低声询问,“我妹妹可是染了风寒?”

  “是。”大夫起身,“我开一副方子给你,不算严重,只要按时吃药就行。”“不重,她为何昏睡成这样?”

  “应该是昨晚上就发病了,病了这么久自然会加重。”大夫瞧瞧他,“你没早些发现。”

  孟深惭愧,他今日起得太晚,而且根本没想到孟溪会生病:“她无端端怎会得风寒,最近天气也不凉。”

  “也未必要怎么受凉,那只是起因,但得病的情况有时极为复杂,受累受伤忧思悲痛,皆有可能,她年轻,无甚大碍,吃得药下去出一身汗就能好了,但切记不能再着凉。”大夫开方子。

  孟深送他走之后,急忙去抓药,然后抓完药就犯愁了。

  他根本不会熬药。

  问过药铺伙计,又买了药罐方才回来,急忙忙生炉子泡药材,然后开始熬药。

  简直是手忙脚乱。

  他才发现,他除了会念书外,别的东西真的懂得不多。

  孟深坐在小凳子上,看着火。

  脑中想到大夫说的情况,他暗道是不是孟溪一直在担心他考不上,心里放不下所以得病了?这简直都成了她的心病了,好像他过不顺利的话,她就一辈子欠着他似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

  等到半柱香时间到了,他把药罐拿起来,将熬好的药倒入碗中。擦擦汗,端去屋里给孟溪喝。

  小姑娘还在睡着,缩成一团,他弯腰把她上半身扶起。

  中衣赫然露在面前,显露出玲珑的曲线,孟深脸上一热,急忙撇开眼,低声唤道:“阿溪,快把药喝了。”

  喊了好几声她才睁开眼睛。

  声音软弱无力:“喝药?”

  “是,你病了。”他把已经不太烫的药递到她嘴边,“我刚刚请了大夫。”

  是很不舒服,头昏昏沉沉的,她感觉在梦里,即便对着孟深也看得不太清楚,然而义兄的声音很温柔,一直催着她喝药,她乖乖的张开口。

  “好苦,”她突然皱眉,“好难吃。”

  药怎么会好吃呢,孟深心想良药苦口,遂哄道:“喝完了,我给你拿点心吃,嘴里就不苦了。”

  孟溪这才把药喝完。

  她身子软绵绵的,病了有种难得的娇态,此番靠在怀里真不想将她放下,孟深心头蓦地生出几分绮念,但很快就摒弃在脑后了,他这时要做什么的话孟溪肯定会恨死他。

  他把孟溪重新放回去,低声问:“你晚上想吃什么……”病了不可能还让她做饭,“要喝粥吗?”一般这种情况都会吃清淡的,他不舒服,孟溪也是给他煮粥。

  “嗯。”她低声嗯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听见。

  孟深就去厨房拿点心,等回来却见她又睡着了,他俯下声忍不住轻轻触了触她的脸颊,还是很热,可她的身子是蜷缩的,想到大夫说要出一身汗,便将自己床上的被子抱来给她盖上。

  直到傍晚,孟溪才悠悠醒转,坐起来时发现了案几上的药碗,残留的一点药汤颜色浓重,提醒着她嘴里的苦味。

  原来不是做梦……

  对,不是做梦。

  她半夜觉得不舒服,起来去厨房喝了点水,当时并未觉得自己会生病,就是感觉昏昏沉沉的。

  是义兄给她请了大夫,还给她喂药。

  她全想起来了,脸上不由一热。

  又坐得会儿,她才穿好衣服起床,就在这时却听到厨房传来奇怪的声音。她走去窗口一看,竟看到义兄破天荒的在烧火。

  他脱去了外袍,只着月白色的里衣,炉膛里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有种别样的动人。

  孟溪怔怔的看着,半响想起来,义兄这是要给她煮粥呢……所有内容使用搜索引擎转码技术抓取自网络,如有侵犯版权,请来信告知,本站立即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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