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_王妃不梳妆
CP小说网 > 王妃不梳妆 > 苏醒
字体:      护眼 关灯

苏醒

  澜沧江上,送亲的彩船横旦两岸。为首一艘船只抛锚启航,后每并排四艘依次跟上,共七排二十五艘三丈高船,其势浩浩荡荡,尽显天家恩德。

  自然,第一艘船中,坐着的是和亲的新娘,大魏的黎阳长公主。

  她自被选定和亲开始,临漳城中的那位王妃,便给她喂了药,不得动弹,是故二十余日,她亦没有自戕的机会。

  而在离开宫殿的一刻,许是药效减退,她便又可以稍稍动作起来。临上船之际,她在侍者环伺的寝殿内,妆匣里,翻到一枚做女红的针,还有一团子金线。

  针穿着线,刺在大红的喜服上,倒也不曾被发觉。

  此刻上了船,她便扯了锦盖,寻了上头的一片光洁之地,开始细细秀起来。

  她绣的是一支并蒂莲。

  今日逆风,船行得慢。

  驶出五里,她才打好样。

  十里的时候,她绣完了一片叶子。

  她细看了一眼,很好,十四岁时学的技艺,没有丢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十里,她开始绣第一片花瓣。

  她将锦盖拎在手里瞧了瞧,金光夺目的色彩,在阴暗的天色里,闪出光芒。是权贵的色彩,怎会有人不爱!

  七十里,她绣好了一半。

  手中未停,因为她绣得越来越利索了,力气也恢复了大半。她慢慢觉得生机重新汇入体内。

  心里突然生出一点企盼,和亲便和亲,远嫁便远嫁,只要活着,万事皆有机会。

  比如归来,比如杜有恪。

  已行出百里之地,若是站在船舱外,回首已不见临漳城。还剩十中之二便要绣完了。

  黎阳想起那个年迈又无盐的燕国国君,不禁轻哼了一声。

  待他死后,她便是燕国新的王。

  一百五十里,日暮西山,泊船靠岸。她的第一朵莲花正好绣完,还要再绣一朵,方算并蒂。

  嫁娶事宜繁琐,真要她挪步上岸,怎么也需个把时辰,时间足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将绣着并蒂莲的帕子,盖在头上,娶她的便是杜有恪。

  这样一想,她又想起十多年前的岁月,太尉府到安合门,马车需要小半时辰,步行约需两倍时间。

  因为有杜有恪送她,她便总是弃车步行。

  山眉海目的男子,就是喜欢啊。

  她是公主,日月星辰皆可得,如何便得不到他!

  神思一恍惚,针便扎到了手,很快渗出一点细密的血珠。

  紧接着,她便看见手上呈现更大的一颗血珠,慢慢地,浸透她手中锦帕。锦盖原本就鲜红,也看不出是血的颜色。只是那朵莲花纯金头亮,此刻亦慢慢染红。

  黎阳觉察当一点不适,体内冷热交替,她看见大颗大颗的血珠滴落在锦盖上,心慢慢变得惶恐。

  她想,现在死了,如何做燕国的王,如何等到杜有恪的到来?

  这样一慌,眼神扫过铜镜,便看见七窍流血的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匆忙抹去口鼻血迹,然越擦越多……

  体内亦不再勿冷勿热,只剩彻骨的冷。

  原来,是回光返照。

  黎阳倒在地上,方意识到原本无人的船舱中,赫然出现了两个人。

  一人说,“姑娘真是神机妙算,不偏不倚,让她死在远离我大魏的土地上,且正是燕国来人相接之时。”

  另一个说,“姑娘说了,要物尽其用,不可浪费。”

  后面的话,黎阳没听清,也听不到了,她已经没有了气息,唯两眼仍睁着,盯着那一方锦盖上的并蒂莲。

  也不是并蹄莲,还有一朵,她没来得及绣。

  永康二年五

  ter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er月十六,大魏黎阳长公主和亲燕国,渡澜沧江,未上岸却已毒杀于彩船之中。

  信传到临漳,西林府军奉命前往燕国讨要说法。然燕国却言,乃是公主无心和亲,自戕于路途,遂发兵相抗。

  于是,距离临漳城一百五十里,在澜沧江岸,魏燕两国拉开战争,局势不大,双方投入仅数千兵甲,不过十日便偃旗息鼓。

  然而,交战的双方,并着五十里处东岸上的明镜,心中皆明白。

  哪是什么偃旗息鼓,握手言和。

  分明是燕国五千兵甲,被渡江而来的两千西林府军,打得溃不成军。

  那十日,从第一轮交战,西林府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了燕国前军,逼其中、前两军临阵交换。

  明镜便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发兵,她与魏珣交手数年,知晓这是他最惯用的路子,亦是最立竿见影的法子。

  临漳城传了那么久魏珣病重难下床榻的消息,她自是半信半疑,心中按捺不住想要突袭验证,然到底惧其威名,犹豫多时,如今算是沉住了气。

  一轮交战后,西林府军犹自愤恨,言其公主客死异乡,定要报仇。后一鼓作气,破开燕军,直逼郦城。彼时,后续西林府军更是接连渡江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按理,不过两千兵甲,如何便敢横兵他国国都?

  明镜领暗子一路跟随,终是发现端倪。不过是二轮交战中,有鼓声传令。

  那不是一般的战鼓,明镜看得清楚,亦听得清楚。

  两千西林府军,十中之三护于战车之上,而车上六鼓齐开,有六人箭袖束发,执锤司鼓。鼓声按着宫商角徴羽五单音,未成曲调先成杀音。

  西林府军亦不是原本将领所统,领头的数人十分熟悉鼓音。按着五单音轮转的密号,层层推进,只杀燕军中尉极其以上将领,如此一鼓作气逼进三百里,割了数十头颅扔于郦城之下。

  在郦城外横刀立马两个时辰,言其公主之仇,至此一刀两断,方全数撤返。

  待燕国回过神来,想要还击,渡江而来接应的一万魏国军队,正好赶上。许是燕国国君年迈,魏国公主又确是死在这片土地上,一时只得咽下这口气,看着魏国船只顺风北下。

  而隔岸观火的明镜,亦是心中怯怯。

  且不论魏珣如何,此番她算是明白,魏国之内,有人继了魏珣战略,更有人承了她梁国绝学,司鼓传音,决胜千里。

  这日的鼓声,与去岁她夜袭临漳城的鼓音,半点不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明铧同她说过,那人若没料错,当是魏珣的王妃,杜广临的幺女。

  而大魏宫中,待黎阳身死的消息送回邺都,八百里加急的战报亦同时落入天子手中。

  自是报之,西林府军已报公主之仇,横兵震慑燕国,如今临漳之地一切安好。

  魏泷收了此信,未言其他,他为君,坐了那位置,首要的自然是江山巩固。临漳无事,他便放下大半的心,后又回信问其魏珣是否安好。

  信送来的时候,杜若正在琅华殿中给魏珣擦拭身体。

  已经入伏,虽殿中置着冰鉴,可是杜若仍旧一日两次地给他擦拭着。

  她记得,前世里,他就是极讨厌酷夏,忍不得半点汗渍。

  六七月里,每每上朝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先去温泉沐浴。他们好的时候,他还要拉着她一起下水。

  有时自己疲懒,他下朝回府还未起床,他便直接一把抱着泡在水中,厮缠个半日。

  杜若给他擦着身子,然后将熏着梅香的衣衫给他穿好,边穿边道,“你还不醒,总不会是想要我抱着你去汤泉吧,我可抱不动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了想又道,“你皇兄来信了,问你是否安好?我、要

  ter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ter怎么回?”

  榻上人没有反应,杜若将唇口咬得通红,转身出了殿。

  对送信而来的钦差道,“殿下不好不坏,偶尔清醒,多来睡着。需静养。”

  “微臣可否看一看殿下尊容?也好回去复命。”

  “一眼便罢,休要扰了殿下。”

  “是是、微臣谢过王妃!”

  钦差回话颤颤巍巍,他听说过这位王妃,素以清冷寡言、不苟言笑闻名宗亲高门。但未曾想过冷得这般如刀似剑。

  明明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眉宇间却已是万水千山碾过,然这千山万水又凝成霜雪聚在双眸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杜若随着钦差一起入殿,当真只让他看了一眼,便下了逐客令。

  自从郦城回来,她便是这副模样,任何人要见魏珣,都需经过她。她心情好时,大抵让他们见一面,但也只是一眼。心情不好时,直接连个回信也不给。

  自己避在殿中,搂着他或小憩,或聊天。

  等心情又开怀了,能想起他们,便再放他们进来。

  按着寻常的后院内眷,这王府属臣和西临府军大抵早已闹出声来。

  信王可不是她一人的信王,是整个信王府乃是大魏的信王。

  可偏杜若,两次司鼓于阵前,一次守,一次攻,震得他们人人敬仰,半个不字都说不了。不仅不言她霸着殿下,阻碍他们公务,只个个觉她不易,私下里皆暗暗想着各种法子,希望自家殿下早些醒来,盼望王妃能展颜欢笑。

  暑去秋来,杜若向柔兆学会了推拿,针灸,于是连着这些活她都不再劳他人之手,只按着柔兆的医嘱,自己动手。

  日子慢慢变得规律起来,每日辰时,杜若便起身给魏珣梳洗喂药,巳时给他推拿,午时再次喂药,未时一刻陪他小憩,到了亥时给他针灸。

  夜深人静时,她便捧着各册书籍读给他听,或铺开棋盘与他对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她出的上联,无人对下联;她执着白子落满棋盘,却未见一颗黑子落下。她便只能自己将下联对出,然后学着他的声音再说一遍,或者握着他的手,抓起一颗棋子,缓缓落下。

  冬天来临的时候,杜若生了一场病。

  她的旧疾复发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严重。手足肿胀,浑身发颤,每隔两个时辰便四肢痉挛,头痛欲裂。

  杜有恪从允州丢开公务,疾马返回。

  偏殿门口,茶茶跪在他面前,泪如泉涌道,“三公子,您快劝劝郡主,她双手至腕臂肿的不像样,眼见那镯子就要嵌到肉里去,可是说什么都不肯摘。”

  杜有恪推门入殿,看见蜷缩在床榻上的人。

  两手腕见各套着一只莲花镯子,此刻因着周遭肿胀之故,已经凹了下去,边缘磨出一圈血迹。

  “三哥……”杜若发出一点声音,红着眼道,“要、要切开它,才脱得下来……”

  “我不要,不要摘……”杜若呜咽起来。

  半晌,杜有恪终于听清,她说,“上辈子,我把它们扔掉了,他生气了,所以到现在都不肯理我,是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舍不得生你气。”杜有恪抱起杜若,将她脑袋按在自己怀里,抽出她的手给柔兆。

  杜若挣扎。

  “听话,你没了双手,怎么司鼓,怎么给他守临漳?”

  杜有恪永远记得,那一日,他十七岁的胞妹,身皮甲胄,执锤司鼓,乘风而往,顺风而归。

  她说,“暗子营帐不得强久之战,但速战速决,自未逢敌手。赢了今日一战,可保临漳一时之安。”

  她说,“我哪有空恨黎阳,留着一点力气,我还要用来爱瑾瑜。”

  她说,“他睡着,不能司战征伐又何妨!今日得胜,我便要大魏之内,四

  ter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ter境之外,都知晓,临漳依旧是铜墙铁壁。”

  然而她不惧生杀,不惧战争,却到底在日复一日漫长的等待中崩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cpafarm.com。CP小说网手机版:https://m.cpafarm.com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